谋定而后动的好处,就是周克至今仍然能把一切风险,控制在安全线以下,不至于打草惊蛇。
这样,他才能在“新手村”或者说“安全区”待更久的时间。
举一个打过游戏的人都知道的例子:游戏里最危险的情况,往往不是BOSS太强,而是BOSS在发现你之前,不给你派足够多的辣鸡小弟送经验送装备。
不过凡事有利必有弊。
本来,刚拿到“隐身机盒”原型机的时候,周克和莫娜就已经排查出一个名单列表;上面有好几个曾经谷歌系下属的、同情抵抗势力的神级黑客。
他们或认识卢卡斯院士,或认识左宗琅,本来都该是周克的最佳备选合作对象。
可惜,FBI在奥兰多的搜查行动,最终还是抓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尽管关于“隐身机盒”计划的最核心技术机密,都被周克拷贝或销毁了;但仅仅从周边线索,FBI也推断出“卢卡斯的科研遗产,可能是一项与电子/信息技术结合的产物”。
然后,FBI的人进行了广泛的布控。
周克和莫娜考察出来的备选名单上的所有人,都进入了被高度监视的警备状态。每天有FBI的探员不惜人力远远跟踪——反正脖子后面有芯片,跟踪很容易。
这种跟踪的目的,倒也不是纯粹因为怀疑这些人本身。而是怕再遇到武妙这种“突然因为信号差而突然断线”的事故,给坏人以可趁之机。有探员跟着之后,好歹能确保断线后瞬间出警、两分钟内肉体捕获。
布控的范围,也远远多于周克的备选名单,把一些电子专家和量子计算机专家都包含进去了。可见FBI的推断并不能非常精准,只能是宁枉勿纵。
另外,这些人在被布控之余,还或多或少遭到了测谎盘问。
虽然由于他们目前还很清白、所以FBI不敢上任何逼供药物,只是简单的AI测谎。
不过,考虑到这些人都不是心理学家,没有受过专门的反测谎训练。所以哪怕是AI测谎,都会大概率让他们吐露真言。
也就是说,如果周克当初真的选择抢先跟他们见面、谈合作。那么此时此刻,周克的存在,说不定已经被FBI逼供出来的。
周克的后续准备工作,不得不全部推倒重来。
……
“唉,好不容易拿到了原型机,结果所有潜在可拉拢的码农、黑客,统统被肉体尾行了,这可找谁破解协议、升级软件兼容性呢。”
莫娜监听了整整一天的FBI迈阿密分部大楼,把艾登队长和其他相关人员的聊天记录、文档记要,凡是能监控到的统统都看了一遍。
最后得到的,也全部是坏消息。
她听得耳朵都疼了,内心很是颓废。
“先休息一下吧,把晚饭吃了,再想办法。”
周克亲自端着两个餐盘,走进监控室,把饭菜轻轻放在桌上。
莫娜把耳机一摘,翘着腿一蹬,把滑轮椅从电脑桌前滑到餐桌前。有气无力地问:“今天又吃什么,金枪鱼吃多了也腻,都吃了一星期了。我居然开始怀念吃肉了。”
周克轻轻一笑:“你就知足吧,啧啧,人类就是欲壑难填,不管啥吃久了都腻——幸好我做了贻贝蔬菜汤,凉拌了海蜇头。”
莫娜显然还没习惯海蜇的口感,无奈地耸耸肩:“越前水母么?我有点儿理解曰本人为什么觉得这玩意儿有毒了。我还是多吃点贻贝吧,这玩意儿冷藏都放不了几天。”
两人吃完饭,周克把餐具丢到护理机器人的待处理箱里,摁了洗碗命令,然后就不管了。
他回到监控室,点了两根冰片薄荷(没有烟草,只是清凉提神的),递了一根给莫娜。
然后深吸了几口,像是要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
“如果所有可合作的黑客和软件专家都被严密控制了,其实我们还有一个最后的机会。这一条我早就有想到,只是不想对不起左大叔,所以没敢说出来。莫娜,我希望你给我点建议。”
“有什么话直说。”莫娜回答得很轻描淡写,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决定有多么艰难。
周克深呼吸了一下,咬牙说道:“我查过那台手机里的全部人物档案。其实,左宗琅的女儿,左双叶,就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小黑客——她5岁就会解微积分,刚上小学就会编程。还靠着左宗琅在谷歌集团内部的地位,从小获得过不少项目历练的机会。
最重要的是,她应该对谷歌系那些负责相近领域的前辈专家的代码风格和技术路线比较熟悉。我想,如果找她的话,多花点时间,也是有可能破解原型机的接口协议和软件兼容问题的。”
“那为什么不这么干呢?走啊!”莫娜几乎是立刻提议,“你不早说!我已经查过FBI的布控记要了,他们没有对一个14岁的小姑娘感兴趣。关于左双叶的监控,也就是在左宗琅刚死的那段时间稍微有一些,后来就全部撤走了。”
周克双眼中露出痛苦的神色,挠着头发说:“我之所以不愿意打扰她,是因为我答应过左大叔——他临死前托付我保护双叶,但又说‘如果他的死没有影响到双叶,她没有危险’的话,就让我别打扰她。
我能够理解一个父亲不希望女儿卷进是非的急切心理。而且左大叔毕竟是为了保密我的存在,才死的。我怎么能做背信弃义的事情呢?如果我做了,那和戴斯蒙德还有什么区别?我们还凭什么说要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