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沉大人居然也想到了,刘希尧必然会退求其次问他军情,还教了他应对说辞……
“你回去之后,刘希尧肯定会问起关于我军备战的情报。你若是如实照说,他必然立刻来攻,到时候也必然要你当向导,到时候刀剑无眼,我自有把握灭之,你也难逃一死。
如若你告诉刘希尧我军还有一批军备未到,勾引他贪于财货、拖延进攻时日,你才有时间慢慢脱身,或装病,或逃亡。想死想活,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番话,便是刘三被放归之前,沉树人分析给他听的。
此刻刘希尧问的问题与沉树人的预料丝丝入扣,刘三想不回忆起这些警告都难。
“确实,要是勾引大王立刻出兵,肯定要我当向导、夹在中间。不是被官军打死,就是穿帮后被大王斩杀。还是劝大王慢慢打,给自己慢慢找时机开熘才好……”
如是下定决心后,刘三一咬牙按交代的台词说:“大王,那沉狗官虽然残暴,但因为他压制豪绅给百姓减租,确实颇得无知百姓拥护,新募团练士气高涨。
至于武器军备方面,那沉狗官听说是苏州巨富之家,来的时候就带了不少刀枪箭失,守城应该是不缺的。
另外……城中豪绅打听到,说是沉狗官发现大王您派出细作后,愈发紧张,写信回苏州让他那当户部郎中的爹,加运值百万两的火器军械、红夷财货来黄州。”
刘希尧听到这儿,眉毛一挑,立刻打断:“等等,那沉狗官如此有钱?随口就能让人送值百万两的红夷军械来?他还有与外番走私的门路不成?”
刘三难得有个机会显摆,自然而然说道:“大王您不知道么?那沉狗官家听说是苏州首富、半个大明的海商都是他家的,跟福建郑家南北分海而治呢。听说这沉狗官就是来拿钱砸功劳、好快速升官呢。”
这么有钱?!
刘希尧眼珠子都红了。
他毕竟是流贼,一开始消息不是很灵通。只知道沉树人有钱,但还是没想到居然有钱到这种程度。
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苏州,果然是无法想象的天堂富庶之地啊,那地方的人太可恨了,凭什么咱陕西人要受穷?
刘希尧只觉胸中怒火熊熊燃烧,这贼老天分配资源太不公平了。
一个计划也随着怒火,在他胸中慢慢成型:既然沉狗官的士兵暂时士气高涨,军械也充足,仓促强攻未必讨得到好处,那还不如按原计划、拖到秋粮收割的时候入境,这样也不怕沉狗官笼城死守。
另一方面,既然知道跟沉狗官打交道、这视野不能局限于黄州这一亩三分地,而要着眼于整个大明天下的外援。
那么,派斥候沿着长江北岸,浠水、蕲水河口一带巡逻,搜索敌军未来可能会出现的支援物资船队,就变得很重要了。
肯定不能让沉狗官把他需要的海外军械、顺利拿到手,那样将来攻城就难攻了。
而要趁着他们的物资船队进入蕲水后、还未到蕲州县城之前,派出少量骑兵拦截、然后大军追上去围堵,把物资抢了!
这可是最完美的“围点打援”,何况“援”还是粮草辎重队性质的,太爽不过了。
刘希尧从贼十年,还没吃过那么肥的肥肉呢!
而且,只要把对方的军需拦截了,不怕沉树人不开城门来野战抢夺!到时候,义军缺乏城池攻坚能力的短板,也可以回避掉!
不管怎么看,一边做好侦查工作、这边先做好战备等一等,怎么看都不亏。
刘希尧越想越兴奋:“传令,把军中骑兵都派出去,分成小队沿着长江岸边深入敌境搜索,凡是发现江面上有大股船队要转入浠水、蕲水,都立刻来报信,并且组织拦截。
不过,千万不要恋战,如果沉狗官发现我们的骑兵后,敢出城驱逐,也别跟他们恋战,直接退回来,或者勾引便是,本王自会派大军与之野战、一鼓消灭沉狗官!”
……
刘希尧军立刻领受了这个作战方阵,开始行动起来。
沉树人那边,也顺利靠着这个子虚乌有的“外援军火船队”,把敌人又拖住了一段时间,至少多拖半个多月吧。
算算日子,从苏州走长江航道,往返一趟豫皖边界的黄州,可不得接近二十天了。
至少要二十天后,沉树人的物资船队没来,刘希尧才会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而且,沉树人只要发现刘希尧的骑兵有动作,就可以推断出刘希尧在等船队。
那么,就算原本没有船队,沉树人也可以给他变一支出来。
大不了最后船队赶到蕲水时、表现得警觉一点,一看到刘希尧的骑兵斥候部队拦截,立刻放弃增援少爷掉头就跑嘛,
刘希尧又不知道船上装的啥,这完全可以草船借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