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念没想到他会开口问这个,大概又觉得自己蠢得可以,竟然会被一只养了两年的猫抓伤。
“嗯。”他点了点头,垂着眼不敢看肖默存。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把耳朵塞起来,以免在这样心情低落的时刻再听到什么冷言冷语。
“已经被猫抓伤流血了,你告诉我你还要去找猫?”肖默存将手中的手电干脆地关掉,周围顿时一片黑暗,“你是没有常识还是脑子坏了!”
因为没光,俞念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听出他的严肃,心里咯噔一下。
“你不想要它了?其实不是它的问题,是我吓到它了,真的,它不是故意要挠我。我们把它找回来好不好默存?”他在夜色中固执又费力地看向丈夫,希望对方能生出一丝恻隐之心。
肖默存隐身在阴影中:“是它自己跑了,跟我要不要它有什么关系。”
话里留着口子,俞念燃起希望。也许只要能找回来馒头就还会被允许在家里生活。
他一下子上前拉住肖默存的手腕,“你没有不想要它吧……我保证以后会更小心,它绝对不会抓伤你的!”
哪知肖默存却忽然紧绷,身体后退了半步,声音里透着彻骨疏离。
“松手。”
俞念嗓子一噎,下意识紧抓不放:“你考虑一下行么?怎么说馒头也跟了我们两年多——”
“我让你松手!”
下一秒他的手就被倏地甩开,力道大得他整个身体都向右偏去,踉跄两步才堪堪站住。
“你……”俞念难以置信地转回头看着自己的丈夫,瞳仁惊吓后紧缩,“你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他所认识的肖默存,他的Alpha,的确从头至尾都不是个多么温柔的人,但也绝不是眼下这样有些……有些暴力,有些蛮不讲理的模样。他甚至有种会受到肢体伤害的感觉,这是极其陌生的。
一秒钟静谧后肖默存面目沉黑:“你伤口有信息素溢出,最好离我远点儿。”
如果面前有个防毒面具的话,相信肖默存会毫不犹豫地戴上。
俞念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就连原本受伤的神情都散了个干净,顷刻间失去所有生动。
原来还是信息素的问题,伤口流血不要紧,鲜血带出了讨人厌的信息素却很要紧,这就是对方突然生气的原因。听上去很可笑,但肖默存就是这样风声鹤唳,视其为洪水猛兽。
树影婆娑,人影孤单,怎么也看不出两个人的轮廓。
俞念的心一点点沉下去,眼睫低垂,识趣地主动后退了两步。
出来得急身上没带纸巾,他想了想,拉过衬衫一角,慢慢擦拭起受伤的手背,边擦边道:“抱歉,又让你闻到最讨厌的味道。”
新鲜的伤口被这样摩擦,即使力道不大也没有不疼的道理。但俞念硬是强忍着没出一点声,低头专注又小心地清理着伤口周围的血迹,即便它早已干涸。
“行了,你擦干净也照样能闻见。”肖默存隔着这么段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距离,沉声阻止他,“没必要装模作样。”
一句话冻住了他的动作。
俞念轻咬了一下嘴唇:“好,不擦了。”话锋一转,他坚持道,“但是馒头我还要继续找,你不想帮忙就算了。”
“啧。”肖默存不耐烦地蹙眉,“跟你说了别找了别找了,你听不懂话?”
“可是馒头……”
“馒头馒头,你除了这两个字还会不会说别的?!”肖默存表情更加不快,“既然这么紧张它你怎么又会忘了锁窗?”
“我——”
俞念被他教训得无话可说,面色蓦然煞白,在原地像傻子似的站了半晌才把心一横,倔强地摇了摇头。
“不行,过了今晚再想找到就很难了,我得抓紧时间。”
“俞念你——!”肖默存死死注视着俞念,幽深的眼眸中满藏着复杂的情绪,却又像是拿他没有办法。
两人在原地沉默对峙,俞念紧攥着拳不敢随便出声,几乎错觉自己是站在一座危险的活火山对面,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正当他犹豫是该转身离开还是该保持静止的时候,眼前的Alpha忽然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大步向前,猝不及防地将俞念整个人扛到了肩头。
“啊!”
一秒内天旋地转,俞念以头朝下的姿势挂在肖默存左肩上,两腿被一只手臂牢牢圈住,脑袋里轰得一下。
“默存你干嘛?!”
他感觉肖默存胸膛起伏了两下,粗鲁地将他的腰托到肩的正上方。
“你要带我去哪儿?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默存、默存!”
任凭他怎么喊,肖默存就是一言不发。这个身高1米86的Alpha扛着孱瘦的俞念就像扛着一只家养宠物般轻松,迈开长腿快步往北区走去。
俞念的头垂着挨在他后背,时不时鼻子还撞上去,没过半分钟就头部充血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在此之前他还没试过被人像扛麻袋一样扛着到处走,此时根本连挣扎都不敢,两手紧紧揪着肖默存背部的西服外套,不用对方嘱咐也知道两腿乖乖并拢不乱动弹,以免Alpha一松手,自己的脑袋就被迫咣当点地。
不远处似乎有人推着婴儿车路过,从俞念的角度只能看到车里好奇的婴孩和推车的女性越来越慢的围观步伐。肖默存丝毫没受影响,脚下步子飞快,简直像用跑的。俞念则干脆闭上了眼睛,不敢想象别人会怎么想。
头昏脑胀了好几分钟,鼻间闻到的空气从室外的清新感变为了混着汽油味儿的湿闷,他睁开眼一看,自己居然已经到了地下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