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气温偏低,俞念累得昏睡过去,两小时后又觉得冷,黑暗中悠悠转醒。
迷迷糊糊伸手一探,原来身上的云毯只盖了一半,一条腿光溜溜的露在外面,估计是被他梦里踢开的。右边肩膀也觉得凉,那个让他全身发烫的热源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只剩他孤零零占着床的里侧。
浆糊一样的脑袋霎时恢复清明。俞念疑心自己已经在神志不清的时候被扔回次卧,撑起身睁着眼勉力辨认了半晌,又发现身下仍是主卧的大床,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可他随即意识到一个问题。
肖默存呢?
屋里屋外都漆黑悄静,一点儿也不像另有他人的样子。要不是床单用手触摸仍能感到几分濡湿,股间酸痛黏腻也尚未褪去,俞念几乎要以为几小时前的荒唐和亲密都是自己的臆想了。
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想走到外面去看看。刚一站直身体,腔里有股热流蓦地往外涌,让他一瞬间条件反射般地夹紧了双腿。
体内最隐秘之处像有什么东西含不住了,淅沥沥往下淌。
这是……
明白这稠滑液体是什么的那一秒俞念倏地双手捂脸,一对脚像被钉在地板上一样挪动不得。
半晌后他别扭地移到桌台边,胡乱扯了几张抽纸擦拭下 身,费了好些力气才将那处恢复干爽。一边擦一边还悬着心,怕肖默存推门进来,最后又踮着脚偷偷摸摸地扔掉了纸团。
虽说再亲密羞耻的事都做过了,清醒时仍然觉得尴尬不已。
靠主动引诱搏得一晌欢愉已经够叫人难为情的了,万一属于肖默存的东西留在自己身体里,然后落了根发了芽,长出一个糯米团子似的小人儿来,那就更……
他右手轻攥,抿着唇想,那就更难为情,但也再好不过了。
能不能怀孕是一回事,想不想要他跟肖默存的孩子又是另一回事。其实从结婚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在幻想,也许有一天上天垂怜,贫瘠的沙漠留下一株顽强的野姜花,自己真能生出一个白白软软的婴儿来。这个孩子身体里会流着他们两个人的血,也是他们人生最深的羁绊所在。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长相最好是像丈夫,这样五官更为立体,性格还是像自己更多要好一些,要不就是个十足的火药桶了。
想到这里他嘴角禁不住噙了笑,眉目温柔无比,像是已经摸到了怀中宝宝吹弹可破的嫩肌。
“咳——”
房外忽然传来两声压抑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他匆忙捡起散落一地的衣裤套上,借着脚边感应夜灯的微光来到客厅,很快就见到了阳台上的人影。
肖默存背对着客厅靠在玻璃那一侧,右手夹烟,一只白瓷碗搁在台面,权当临时烟灰缸。从背影看过去,月光淡洒,他身形修长,姿态优雅,不像是在抽烟,倒像是在欣赏眼前什么动人夜景。
刚结婚那一阵肖默存的确偶尔会在家吞云吐雾,俞念虽然表现得并不反感,但也多少开口劝过一两次。不是接受不了烟民,他只是担心肖默存的身体,因为抽烟总是不好的。
后来大概是听得烦了,肖默存就不在家抽了,再后来连烟灰缸也消失不见。时间一久,俞念都快忘了自己的Alpha是个有着好几年烟龄的男人了。
那今天又是为什么呢?
是有什么烦心事,还是单纯的瘾犯了。
客厅与阳台之间的推拉门没关严,不过焦油跟尼古丁的味道并没有传到他这边,因为窗户大敞着。
肖默存上半身只穿了件短袖,抽了几口后又停下咳嗽了一声,虽然着意压着,听上去仍然又闷又响。俞念再也忍不住,终于停止背后偷看的行为走上前去。
怕吓着丈夫,他抬手轻轻敲了敲玻璃门。
肖默存背影一顿,转过身来与他对视,下一秒便拧紧了眉。
半截烟头被手指用力摁到碗底,他先关上了窗才推开门,问:“醒了?”
俞念嗯了一声,目光在眼前的人脸上身上打转,鼻间闻到一股残余的烟草味。他又回头看了眼客厅的钟,发现居然已经凌晨三点了。
“默存,你怎么不睡觉?”
肖默存下巴往阳台的角落偏了偏:“加班。”
顺着他的动作俞念才蓦然发现,角落的铁艺圆桌上放着台运转中的笔电,屏幕发出的荧光照亮了对面白墙的一小块。桌边有盆一米来高的绿植挡着,馒头在叶荫下呼呼大睡,倒也没被呛醒。
刚才他太专注于欣赏丈夫抽烟的模样,竟然一时没有注意。
“这么晚了还要工作吗?”他惊讶地问。
他知道肖默存上班很辛苦,但平时两人一直分房而居,夜晚都是各自关着门度过的,关了大灯以后有没有真的就寝他也不清楚,况且大部分时候他都比丈夫入睡早。
肖默存淡淡道:“不然你以为钱是怎么来的。”
“我——”
听到这句话他有些惭愧,觉得自己其实也没有尽到配偶应尽的义务,连最基本的作息问题都没搞清,甚至还在对方这么忙的一天里缠着不放。
俞念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望了电脑半晌才局促地收回目光,犹豫地看着他:“我是不是浪费你的时间了,害得你忙到现在……”
大学毕业以后由于对工资没有要求,俞念几乎没费什么工夫就进了杂志社,平常也不用加班,更加没有为钱操过心。相比于自己的轻松,肖默存则一直过着拼命三郎一样的生活,一分钟掰成两瓣用。后来他不仅用项目的分红付了首付,后续房贷也一力承担,更没有伸手找齐家要过钱。